在国外生活久了,虽然不算经历多少大风大浪,但是因为需要面对生活中的种种未知和难处,确实少了很多惧怕。因为知道,总会过去的,总会好起来的。
不再那么惧怕空间的距离,因为知道可以努力跨越;虽然留不住时间,但至少可以在时间的流逝中去珍惜在乎的人;不怕压力,因为它让我经历压力可以激发出的潜力。怕的,是被爱的人放弃或者离开,即使这二者本质不同,但是引发的惧怕是相同的。
比如,惧怕半夜电话响起时屏幕上显示的是中国的号码;昨天刚刚和父母视频完今天又接到QQ上的视频请求时会不自觉地浮想联翩,连接视频前心里尽是忐忑不安;害怕听见家里的老人生病,数算着在一起相处的次数,包括简单的见面吃饭都是见一次少一次。而这样的惧怕,到了过年的时候会越发搅扰心绪。
最近看蔡崇达写的《皮囊》,写实直白地描述他所经历的生活。用看似平淡轻松的语调讲述厚重的亲情。不是能用 “温情”一词就能概括的。读完像有一团莫名的液体在胸腔里如漩涡般翻腾,那团莫名的液体由复杂的情绪凝结,虽然流动翻腾,却让人堵得慌。有时候命运就是很强悍,强悍地无视人的坚持和抗争,狠戳人本就支离破碎的心,让人的脆弱一览无遗。
可总有些人即使预见残酷的结局却还是要坚强地往前走,倔强地与强悍的命运对峙,瞪眼看命运如何一口一口地把自己的执着和希望吞噬。那种无助覆盖着温情,反而令人动容。
我想起自己的父亲。父亲向来不太善于表达,像天下
大多数的父亲那样。可是从小我就明白他对我的爱,对他的爱里还有敬畏。记忆中,小时候母亲总喜欢在床头和我聊着天。我的母亲在我睡前给我讲的从来不是童话故事,而是真实的生活,比如谁家又有女儿出嫁啦,比如她小时候因为家里穷要帮忙做农活以及四个兄弟姐妹分抢番薯饭的场景,又比如她和我父亲如何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看上彼此然后自由恋爱结婚的故事。
我一直都觉得母亲虽然没有读过很多书,但是说故事的能力比很多有学识甚至写书的人都强。而且,母亲天生拥有唠家长里短的天赋。因此,我也常常会追问她家族的历史以及我小时候开始记事以前的事情。
有一回,母亲在睡前说: “小祸头子,快睡觉吧”。这是母亲第一次如此叫我,印象中也是唯一的一次。我不解,问她为什么叫我祸头子。因为我一向自认为乖巧。
从母亲的口述中才知道,她怀着我的时候父亲突然变得反常。那时候父亲是货车司机。有一次父亲莫名地撞到树。更严重的一次,发烧的父亲突然发疯似的冲到村口的河里。若不是有一个站在岸边的村里人发现有人在河里挣扎,母亲在我还未出世就守寡了。那时候乡下迷信,村里流着闲言说我是个不祥的人,还未出生就给家里麻烦,特别是给父亲带来诸多不顺。
而且父亲是家里的长子,在重男轻女的年代全家自然都期待母亲的第一胎是个男孩子,如此也不用违背计划生育的政策。可惜,当我呱呱落地的时候,带给家里的只有失望。妈妈说,当时家里有至亲的长辈提议把我送给别人家。这样,不但可以送走这个不祥人,父母亲还可以生二胎而不用罚钱。
我默默地听着,那时才六七岁的我是什么心情我已经记不清了。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是否就像如今的自己这样敏感。只记得问了一句:“那为什么我现在还在这?”
母亲打趣地说: “是你命好。你爸说了, ‘自己生的自己养’。”
母亲的话音还未落,父亲的脚步声渐显。
“跟孩子说这个干什么?”父亲的口气带着责备。我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停滞褪去。
就是因为父亲的这句话,我被留下了,没有被遗弃。
我感谢这个从来不曾想过要放弃我的男人。虽然我和他之间从来不曾当面说过 “我爱你”。但是,我们都明白那深植在骨髓里的爱。是这份爱,多次让我在脆弱的时候勇敢起来。
父亲对我的要求很少。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从来不要求我要拿怎样的成绩单回家;我跟他说要出国留学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存款还是默默地借贷让我去有机会去见识更大的世界,即使他明白这意味着从此他的女儿不再能天天陪伴他。依然清晰得记得他答应我出国的时候只是问了一句:“想好了吗?”那时懵懂轻狂的我点点头。
之后,听见父亲说:自己做的决定要自己负责。我还是点点头,不明白“要自己负责”背后的代价。是父亲的支持让我走到地球的另一端,是我以前从未想过的远方。
对于大学选什么样的专业以及工作选择怎样的职业,都是我想好之后找父亲商量,父亲从来都是尊重我的决定。这点他和很多的家长不同,不会跟我说: “这个专业以后不好找工作”或是 “这个工作赚钱不多”。
对于感情的事,父亲也从来没有对我言语过。或许他心里也会为眼看着成为剩女的女儿担心,可是他嘴上从来不说。
他唯一对我提的要求是:回家陪他过年。以前在家过年的时候,父亲总是会亲自下厨,那是他每年唯一的一次下厨。因此,我和弟弟都特别期待。父亲炸的肉片和鱼片特别好吃,那是他每年的保留项目。每年都是他在一旁弄他的年夜饭,我和妈妈包肉燕,弟弟在院子里放鞭炮。然后晚上全家围着吃年夜饭,吃完一起看春晚。那是记忆里的年味。
后来出国之后,在大年三十那天父亲都会要求视频。让我看他们吃火锅陪他们聊天或者陪他在电话里听春晚。可惜,常常因为时差的缘故,国内的大年三十晚上在美国却是早上要上学上班的时间。虽然隔着屏幕和电话的听筒,父亲的失落依然能够穿越空间的距离重重地敲打在我的心上。
来美国将近九年,今年是第十年没在家过年了。
自从大学毕业,父亲提过好几次同样的要求:回家陪他过年。读大学的时候因为经济窘迫不能回家;毕业了刚刚工作手头也并不宽裕,并且因为中美假期的不同而迟迟无法满足父亲多年来对我唯一的要求。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伟大的梦想,努力工作也并非出于什么特别的野心;只是希望每次想要上网定回国机票的时候不需要打开另外一个窗口查看银行账户里的余额。
而最近的愿望,便是好好计划如何给这个爱我至深的男人一个惊喜,在出国第十一个年头的除夕让全家团聚。
在海外的你们,又有多少个除夕不是和家人一起度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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